蜃楼

高堂明镜悲白发

[霆瀚/微樾瀚]血腥爱情故事 6

陈霆:

 

从梦中抽身是已经是凌晨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,故事仅仅只差一个结尾,我问他后来呢,他没有再说话,我侧过身看他,何瀚已经在一旁睡得安稳,他的右手在床沿垂着,上面有更加触目惊心的伤疤。

 

大部分时候,何瀚都是用左手,他虽然不说,但我也知道他的右手差不多是废的,之前我在家里买了一套浮雕花的玻璃杯子全部都被打碎了,最初我以为是他看不见的原因,直到有一次我观察到他的右手根本握不住杯子。

 

我和他如此默契,对于这件事绝口不提,没有由头的会把他的右手和失明联系起来。其实我很好奇他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只是心里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,我假如知道这些是的前因后果,我必定会痛不欲生。

 

已经失忆很长一段时间了,依然想不起来和任何失忆之前有关的画面,我很少去医院检查,反正失忆对于我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大碍。

 

我仅仅知道我的失忆是一场车祸造成的,在医院最后见到的是一个男人,他不肯透露姓名,他说是他把我撞伤的,留下了一笔可观的赔偿费,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。

 

我总觉得我以前是和何瀚见过的,虽然何瀚一口咬定我们没有丝毫交集。

 

何瀚醒来是早晨九点钟,太阳的光线像被稀释过一样,落在他的眼睛里,这几日他说他似乎看到一点点光亮了。

 

我执着的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尾,我问他后来呢?

 

他不明所以,嗯了一声。

 

我说:故事的结局呢?

 

何瀚说这是个未完成的故事,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写完,我问他为什么,如果你喜欢,我可以去找出版社帮你出版。

 

他反倒是问我,你真的喜欢这个故事吗?

 

为什么不呢。

 

假如主人公是你我呢?

 

我没再说话,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,他主动寻我的手,我借机把他揽入怀里。

 

我说不会的,我不会这么对你的。

 

随后我听到他呜咽抽泣了一声。

 

下午收到何瀚主治医生徐教授从美国发来的邮件,他看了何瀚前不久去拍的脑CT,他说何瀚恢复的不错,想我让我带何瀚去找他,他说何瀚脑中的血块小了许多,有很大机会可以复明。

 

看到邮件里的内容后我很开心,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何瀚,我真的很希望,他那双潋滟的眼睛,能看到这世界,能看到我的样子。

 

外面在淅淅飒飒的下着雨,玻璃上泛着氤氲的水汽,这种天气里何瀚一般都选择睡觉,我亲了他一下,摸了摸他的眼睛,何瀚轻哼了一声。

 

我伏在他耳边,问他:“你想不想去美国?”

 

美国?

何瀚同意了,但是去之前,他需要让我带他去见一个人,他们在一个咖啡厅见面,我坐在车上等何瀚,我突然间发现,何瀚要见的那个人,就是那日我醒来在医院见到的人。

 

何瀚:

 

结局我故意没有讲出来,我要如何讲呢,我闭上眼睛,脑海里不断不断的重复着时樾的那句,陈霆死了。

 

很冰冷,没有一点感情。

 

我记得那时候泪水从我毫无用处的眼睛里涌出来,我和时樾说,不会的,我明明已经把他救出来了,他怎么会死呢。

 

时樾说,他已经死了,你需要忘掉他。

 

我一直重复着不会的这一句,时樾忽然提高音调,我看不到他的表情,也许是有愤怒的,他对我喊道:何瀚,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你的右手废了,失明,满身满心伤痕累累,都是拜他所赐!

 

他死了,你应该庆幸。

 

我说过如果他死了,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,陈霆说过一辈子,休想就这么一笔勾销。

 

那一段时间,我都难以从巨大的伤痛中清醒过来,深陷黑暗中,眼前时不时浮现出陈霆的脸,这段感情在我终于决定承认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的结束了。

 

我没想到过最后猝不及防的摔进深渊的竟然是我自己。

 

时樾强迫我搬到他哪里去,我没有过多的犹豫,他说想忘掉一个人的话,是需要另一个人的出现。

 

他愿意当另一个人。

 

我在时樾哪里住了很久,可我的情绪一日比一日低沉,甚至不想做复健,也不想吃东西,想把生命这就么一点一点消耗下去。

 

对于我这个样子,时樾格外的有耐心,想尽办法让我开心一点,我都知道。

 

有一夜终于喝了些酒,半醉不醒时开始和时樾做爱,我把他当成陈霆,发泄自己无法宣泄的情感,右手没办法用力,我就用左手打他,扯他头发,我哭的很惨,时樾只是吻我摸遍我的全身,没有再进行下一步,我问他你是不是讨厌废人一样的我。

 

时樾说,我可以代替陈霆,但是我不能看你折磨自己。

 

什么时候连做 爱这件事都变成了互相折磨,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在叫嚣着只有陈霆能安抚我,那时候的话说的有多决绝,扎在心里的刺就有多深。

 

我还是将时樾推开,我知道时樾不甘心于此,但是他也把这份伤痛想的过分简单了。

 

时隔不久,他牵了一条金毛猎犬回来,他说这是一条导盲犬。

 

有了它,我可以自己出去透透气。

 

我摩挲着他柔软的毛发,蹲下来将它抱住后觉得心安了不少。

 

时樾说它叫拉卡。

 

我开始频繁的出门,时樾从来没有过问过我,其实我没有地方可以起,我仅仅只是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湿润的空气。

 

有一次我出去,不知道为何,它从我的手上挣脱开来,我喊它也无用,我听到人群的脚步声,十字路口的红灯变了色,行人从我身边匆匆走过,我在地上摩挲寻找手机。

 

忽然一个人将我扶住,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,虽然我看不到,我仍抬起头,想着拼命对上他的眼睛,是他,就是他。

 

许久,我听到那个熟悉的声线。

 

此后时樾再也没有出现过,拉卡也因为陈霆的出现而变成我的宠物犬。

 

我很享受那段时光,陈霆完全失忆,但是他依然追求我,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,他不介意我看不到。

 

他说他非常强烈的想要和我在一起。

 

故事的结局止步于此,我把我和他发生的故事全部都同他讲述了一遍,可我一次也没提到过他和我的名字,我问他如果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们两个呢。

 

他矢口否认,他说他不会的,他怎么可能忍心伤害我。

 

他最好不要想起那些血泪交替的经年,否则可能我还是没有办法在他身边,他说他不想恢复记忆,想起那些事势必会左右他的想法,他只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。

 

好,那就不要分开。

 

睡意朦胧时,感到脸上有一阵温热,我轻轻回复了陈霆一声,他问我想不想去美国。

 

我从他口中得知徐教授看了我脑CT的片子,本来的失明就是因为血块压迫神经造成的,他说血块小了一点,做手术复明的几率很大。

 

这个故事里我不想再扮演一个弱者,我不想陈霆的容貌只存在于我的记忆当中,我即刻答应他,在去美国之前,我需要再去见一见时樾。

 

在咖啡厅我见,我问他为什么要骗我,骗我陈霆已经死了。

 

他说:“何瀚,我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。”

我没有接他这句话,我只是告诉他,我要去美国了,和陈霆,不会再回来。

 

时樾说祝我快乐,然后我听到椅子推动的声音,我已经想象到这个场景,他头也不回的离去。

 

我应该感谢时樾,感谢他选择了一个最潇洒的退场方式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何瀚和陈霆走的那日,天空晴朗的不像话,何瀚和陈霆说他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,虽然他从小就生活在这座城市。

 

何瀚没有带走这个故事的稿子,最终还是遗留在了桌子上,他想把记忆也留在这里。

 

有些温暖的风从窗子里吹进来,带着盲文凸点的纸被垂落到了地上,曾经生活过的房子已经变得空荡荡的,只剩下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窗帘,残留下了世上最纯洁的颜色。

 

临走前,何瀚在纸上留下最后一句。

 

让我们重新开始,好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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